告别了千恩万谢的老人,又花了三十两银子在市场挑了两匹马,让商户送到县衙,顾怀自己牵着那匹特殊的马走在街上。
说来奇怪,虽然老人一直强调这匹马性子很烈,但顾怀交钱之后不管是摸它还是牵它,它都显得特别温顺,甚至还蹭了蹭顾怀的脸。
他摸了摸马颈:“给你取个名字吧,四蹄雪白,就叫‘踏雪’了。”
它甩了甩鬃毛,打了个响鼻。
牵着踏雪,顾怀又买了些必需品,就回到了县衙。
柳莹在院子里逗着刚买的两匹马,顾怀松开踏雪,踏雪气势汹汹的跑到两匹马中间,左顶右撞,还一口咬在了一匹白马脖子上,引得柳莹气的拍了几下踏雪。
顾怀眼见柳莹没注意自己,轻手轻脚朝着柳清房间摸了过去。
他敲了敲门:“柳清姑娘,我来了。”
说完他就感觉有点不对,光天化日坦坦荡荡,他有什么可心虚的,这一开口味儿都变了。
柳清倒是没想那么多:“王爷请进。”
顾怀进门,柳清气色已经好了很多,靠着抱枕半坐在床上,被子盖到了膝盖,双手交叉放在被子上,这次倒是没脸红。
顾怀鬼鬼祟祟看了看门外,眼见没人,赶紧关上门。
这一下就让柳清破了功,她脸红嗔道:“王爷!你关门干嘛?”
顾怀一愣:对啊,我关门干嘛。
他咳了咳,继续把门打开,坐在了椅子上,想找杯茶喝。
房间一时又沉默了下来,顾怀思考了片刻开口:
“柳清姑娘,那天的事情虽然是事急从权,但我会负责的。”
“只是此行去往京城可能会有风波,你可以带着柳莹姑娘回凉州等我,带着骊龙佩和我的信在王府住下,等我回来以后,我们就完婚。”
在床上的柳清被顾怀这一番直白的话语惊住了,她压抑下砰砰跳着的心脏,又有些黯然:“王爷说笑了,小女子是南乾人士,连家都没了的普通女子,怎能嫁入王府?”
顾怀摇头:“普通人家又如何?我父母都不在了,要娶谁我能自己做主的,以前父亲也教我,喜欢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他看着柳清:“我喜欢你。”
怎能不喜欢这个女子呢?总是温温柔柔的,能为了他劈出那一剑,能在生死关头都不后悔和他在一起。
柳清怔怔的看着顾怀,她的心疯狂的叫嚷着:答应他,答应他!
但她却犹豫了,她想到自己的身份,想到自己的年纪,想到顾怀未来可能会因为娶了自己引起的非议。
她忍着心疼,咬着嘴唇挣扎开口:“多谢王爷厚爱,但王爷可想过,小女子是否喜欢王爷呢?”
顾怀愣住:“那一夜不是...”
她打断顾怀:“江湖儿女,本就不会太在意这些事,更何况王爷只是为了救小女子而已,我能理解的。”
“你不是说...”
“只是危在旦夕,宽王爷心而已。小女子已经习惯如今的生活了,实在不敢想象嫁入王府一事。”
顾怀脸色苍白,觉得很难受。
是的,你喜欢别人,有没有想过别人喜不喜欢你呢?
凭什么你喜欢别人,就要求她嫁给你,改去浪迹天涯的习惯,住进牢笼一般的王府?
他点点头:“我明白了,姑娘好好休息。”
他起身告辞,出门回了自己房间。
而在他的身后,柳清早已在他转身时便泪流满面。
......
别扭的柳清和顾怀终究没能走到一起,而在休养几天后,钱县令开始了他的剿匪大业,柳清也康复了。
顾怀这几天只觉得羞窘难过,一直没敢去看柳清,倒是和柳莹聊了许多天,知道了许多她们以前的故事。
四月十二日,天色晴朗,万里无云,也到了该出发继续上路的日子。
顾怀牵过踏雪,和柳清姐妹一起走出县衙,顾怀让衙役带给钱县令自己出发的消息,便没有再在意了。
出了城门,到了官道上,一条向东南,伴着黄河去长安,一条向西,绕过双江县去凉州。
顾怀停马看着柳清姐妹,洒然道别:“青山不改,绿水长流,以后在凉州一定还能再见的,就此后会有期了。”
柳莹看了一眼从出了县衙就一直没说话的姐姐,只能依依不舍的很江湖气抱拳道别:“王爷一路平安...王爷你一定要早点回凉州啊。”
旁边一直沉默的柳清突然开口:“王爷要一人独自东去长安吗?”
顾怀点头,也有些诧异柳清的突然开口,还以为柳清从那天之后就不再想理自己,今天更是沉默了一天。
柳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,本来已经打算好和顾怀相忘于江湖,但还是鬼使神差的继续询问:“此去长安尚有一千多里,王爷孤身上路是不是不太妥当?”
顾怀倒是坦然承认:“确实,但侍卫都已经捐躯,一时也等不得凉州来人了,六月前必须要赶到京城,所以才匆忙动身。”
柳清没注意一边柳莹古怪的神情,继续开口:“王爷不会武功,可需要小女子姐妹护卫?承蒙王爷帮了大忙,却一直没能报答,如果能够护送王爷到达长安,也算是报恩了。”
顾怀神情也古怪起来:“我自然是求之不得...可我并没帮上姑娘什么忙,反而是因为姑娘才能得救。”
柳清大义凛然:“先是柳莹刺杀王爷,王爷宽仁没有追究,还帮小女子姐妹解决了麻烦,然后又对小女子有救命之恩,岂能不报?妹妹,我们就护卫王爷一趟,然后再赶回凉州,如何?”
柳莹看了看跟平时完全不同的姐姐,一时有些疑惑,但她对顾怀确实很有好感,而且也想看看北魏京城,所以愣愣点了点头。
顾怀只是默默的看着柳清,直到后者又开始脸红起来,才洒然点头:“那就麻烦柳清姑娘和柳莹姑娘了!”
三人没再扭捏,继续打马沿着官道东走。
顾怀骑着踏雪一马当先,柳清在后面看着前方顾怀的背影,有些羞恼刚才的大胆,但又开始自我催眠:
只是多陪他走一段路罢了,他不会武功,一个人上路多危险呀,我没有奢望什么的,只是想再和他多待一段时间。
情不知所起,一往而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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